31.第三十一颗糖

苏景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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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为百分之六十哦~谢谢支持正版, 比心  发现无风无浪的, 徐洛阳这才迅速伸出手, 把箱子拉杆从对方手里抢过来,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笑容灿烂,“欢迎回来!”紧接着又追加一句, “辛苦啦!”

    也不知道针对的是路途辛苦,还是刚刚配合着搭戏辛苦。

    戚长安依然是一身白衬衣黑西裤,放松地站在坑洼的台阶上,微微挑眉, “请问,接送的面包车呢?”

    徐洛阳一秒泄气, “哦, 面包车啊, 被我吃了。”他又反思,自己刚刚的突击表演可能会把戚长安给吓到,挺不好意思的,“谢谢戚先生配合我的表演!”说完还真诚地鼓了两下掌。

    “不客气, 换个称呼就可以了。”

    换称呼?徐洛阳心想, 士可杀不可辱!

    “长安哥哥。”

    他假装没看见戚长安眼里促狭的笑意,还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 原本你回来我还特别开心的, 不过现在开心程度打折扣了,五折!不对,还要再低一点,四点九折!”

    低笑出声,戚长安伸出手指,轻轻抬了抬徐洛阳的帽檐,注视着对方清透的眼睛,“没有接送的面包车我也很开心,不打折那种。”他说话的语速有些慢,被夜风衬得温柔。

    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来,徐洛阳得寸进尺,“也没有旅馆可以住!”

    “嗯,还是不打折。”戚长安偏头看向空荡荡的马路,“不过,我们要怎么回去?”

    最后两人决定散步散回去,秦里镇很小,他们腿长步速快,预计半个小时就能到。马路上暖黄的路灯亮着,很久都没有车辆经过,周围的虫鸣声也变得清晰起来。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徐洛阳先笑起来,“你才回来,你先说话,让我有机会发扬发扬谦让的传统美德!”

    戚长安点头,“你在车站等了多久?没被认出来吧?”

    “我算着时间过来的,没等多久。”就知道他要问这个问题,徐洛阳得意地笑道,“我心怀韬略,一点都不怕。旁边有个举牌子的大妈,说看我很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我当然不能承认我是徐洛阳啊!”

    他故作悬疑,不过只忍了五秒就主动地揭了秘,“我机智地回答说,我前几天总来附近乱晃,每天踩点,就是为了来抢她们的客人。然后她们就很紧张了,各种问我是哪一家旅馆的,又质疑我不够专业。我正想靠着吹牛皮的技术把她们忽悠过去呢,就看见你踩着七彩祥云过来了。”

    说完,徐洛阳又开始畅想,“以后要是我的全国相声巡回演出真的启动,我肯定请你当特邀嘉宾,我们简直太有默契了!”

    两个人挨得近,戚长安能隐隐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嗯,特邀嘉宾不仅不收出场费,还送一排大号的花篮。”在这条完全陌生的街道上,他竟然多了几丝安心感,嘴角的笑就没散过,“我问完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刚刚是想问你吃晚饭没有。”徐洛阳担忧地说到,“你作为名副其实的挑食大王,飞机餐肯定不喜欢,现在都凌晨三点多了,你饿不饿?”

    原本戚长安是想回答说不饿的,但触到徐洛阳关心的眼神,话到嘴边的一瞬间就变成,“有一点饿,飞机餐确实很难吃,我只尝了两口白米饭。”

    其实他回来的时候,坐的是他哥的私人飞机,上面准备的都是他能吃、还特别容易消化的食物。

    “果然!”徐洛阳为自己的远见卓识自豪了两秒,“我买了挂面在家里,回去给你煮番茄鸡蛋面,你是想要一个鸡蛋还是两个?”

    他满心纠结鸡蛋的个数问题,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两条流浪狗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

    戚长安很自然地移了一步,挡在了徐洛阳前面,余光注意着流浪狗的情况,一边回答,“一个就够了,我行李箱里还有带回来给你的各种特产,可以改善一下生活。”

    特产?徐洛阳瞬间觉得戚长安身高十米八!

    与此同时,蒙特利尔正是下午两点半,戚长殷推迟了会议,吩咐助理把办公室的门关上。霍尔曼医生坐在他对面,将手里的文件夹隔着办公桌递了过去。

    耐心地等戚长殷翻完厚厚一沓检查报告,霍尔曼才开口,“和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长安的身体并没有被繁忙的拍摄工作影响,相反,比两年前的状态还要更好一些。”

    戚长殷抬头,眼神透着压迫感,“那之前的再次复发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我以前就做过预测,长安的特异性虹膜异色症,是由他小时候服用的各种药物所造成的,没有治疗参照。并且,其中的一些所谓的新型药物,我们至今不清楚药物成分。所以大约两年前宣布痊愈时,我就说过,可能会有复发情况。不过,”

    霍尔曼拿出了另一张检查报告,“这一张照片显示,在特殊的光照角度下,我们可以看见长安的瞳孔外沿,有一圈钴蓝色。这说明虽然复发,但严重程度大大降低,由此引发的突发性右耳耳聋,也同样没有加重。所以病情总体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

    “嗯,你接着说。”

    “这一部分是胃部相关检查的结果。十六年前,长安胃部的三分之一被切除,人的自愈力是强大的,现在除了胃容量依然很小、消化能力受到影响以外,倾倒综合征和胆汁反流的情况已经基本消失,神经性胃痛因为尚未出现诱发因素,暂时不明。不过,”霍尔曼医生拿出血液检验报告单,指给戚长殷看,“但缺铁性贫血依然存在,您需要劝说长安侧重吃一些营养丰富的食物。”

    谈话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戚长殷翻看着末尾的心理测评表,只见“良好”前面打了一个勾。

    抬头看向霍尔曼,他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这一次长安回来,我听见了他的梦呓。”

    无论戚长殷掌握着多么巨大的财富,此时的他,和所有的病人家属一样。霍尔曼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他在梦里喊了‘妈妈’,并且不断重复‘妈妈,我没有生病,真的没有’这句话。”页脚被手指折卷,戚长殷习惯性地保持声音的平静,但语气中依然泄露出了几分难过,“我认为心理测评对长安已经不再适用。”

    他的弟弟,明显还陷在当年的噩梦里,一直没能走出来。而不是像测评表上显示的那样,伤口已经结痂愈合。

    “当然。”霍尔曼手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注视着面前气场强大的男人,“我不得不纠正您的一个观点,您一直将您的弟弟看做一个尚未成年的男孩儿,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比你所想象的要强大很多。当然,与此同时,他内心的封闭性也更高。

    在袒露伤口、得到他人的同情及保护,和封闭内心、自我保护之间,他选择了后者。所以,我们都不是他完全相信的人,当然不能了解到他真正的内心状态。”

    戚长殷苦笑,缓缓地靠在椅背上,“是啊,我不能,即使父亲还在,他也不能。我们都没有资格。”

    戚长安正在和徐洛阳一起收拾行李箱。

    自从打开行李箱,看见里面大半都是吃的以后,徐洛阳对戚长安的定位,瞬间就“噌噌”地上升到了知己。他像小松鼠一样,勤勤恳恳地把吃的东西拿出来整理好,然后张开手臂环抱住,幸福到晕眩——

    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吃素,晚上的五花肉和烧烤也都忍住没吃,就是为了空出脂肪存储空间,来迎接戚长安带回来的特产!

    “你先忙你的,我把这些搬出去放好,夏天食物容易坏。”

    戚长安原本还想和徐洛阳说说话,但一接收到对方眼神里的期待,他就兵败如山倒,“好,有什么事就叫我。”

    徐洛阳应了一声,兴高采烈地把东西搬出去了。

    把行李箱里的衣服都挂回到衣柜里,戚长安最后从包里拿出了一条木刻的小鱼,很袖珍,他在飞机上刻好的,准备明天拿到庄师傅那里,打磨光滑之后再送给徐洛阳。

    拿着睡袍准备去洗澡,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梁丘?”戚长安接通电话,猜到梁丘应该是从他哥那里知道了他的行程。

    “抱歉戚少,这么晚打扰您。”梁丘听出来戚长安还没休息,就接着说了下去,“昨天传出风声,说是张导的新电影里徐先生会被撤下来,换成一个叫石原浩的演员。正式通稿还没发,但石原浩在凌晨一点左右,发了一张在射击训练场的自拍照出来。我去查了,消息是从石原浩的经纪人吴毕那里传出来的。”

    “继续。”

    听清戚长安声音里快要结冰的怒气,梁丘心里瞬间一凛,果然自己这个电话打对了。

    “吴毕手下带了三个艺人,一个是云舒,一个是石原浩,还有一个歌手。他人脉很广,下午在一家高级会所宴请了电影的两个主要投资人,应该是得到了口头承诺,所以晚上就开始舆论运作了。”梁丘小心地说到,“半小时前,相关的消息已经出现在了热搜前十。”

    门没有关严,还能听见徐洛阳欢乐的哼唱声,戚长安看着窗外,想起之前徐洛阳微博上写的“睡不着”,通电话时,还问他喜不喜欢和他对戏,心脏就泛起了一阵钝痛。

    “呵,”戚长安单手扯开了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窒息感才稍微缓解了一些。他声音低沉,眼尾带着几丝冷意,“第一,替我联系那两个主要投资人,约他们吃顿饭。第二,做个预案,如果这部电影的资方全撤了,需要投多少钱进去。”

    电话另一边的梁丘听完愣了两秒——戚少这是准备,如果和资方意见不合,就干脆自己投钱自己拍?但他没敢多问,“好的,戚少。”

    挂断电话,戚长安指腹摩挲着木刻小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打开微博,更新了六个字,“他不在,我退出。”

    一门之隔的客厅里,徐洛阳正拿着手机,对着冰箱里摆放整齐的食物拍照,戚长安的微博更新就这么忽然地跳了出来——他之前将对方设置成了特别关注。

    看着简短的六个字,徐洛阳感觉自己的心尖颤了一下。

    ————

    徐闹闹的小情绪:

    QAQ

    “我就说嘛!我鼻子非常灵的,房子里还留着很淡的男士香水味儿,一闻就闻出来了!”徐洛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想到一个问题,“你经纪人特意送过来的药,就是你抽屉里放着的那种、编号123的药瓶子吗?”

    他见过戚长安吃其中两种,编号01的和编号04的。

    “嗯,我的病情况有些复杂,外面卖的很多药对我都没什么效果,所以一直都吃的特制药。之前过来得比较急,药没带齐全,经纪人就抽时间帮我送过来了。”

    徐洛阳认真点头,心里叹气——哎,戚长安选手又一次实力呈现了“认真忽悠大法”,作为年度好室友的我,依然贴心地选择了捧场!

    打包回来的粥还是热的,徐洛阳左手勺子右手筷子,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充足,“给你买的是水果燕麦粥,里面没放苹果,只有雪梨。我的是青菜鸡肉,如果你不想吃水果燕麦的话我们可以交换一下。”

    “不用,水果燕麦很好吃。”几秒停顿之后,戚长安忽然又出声,“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挑食了?”

    “还好吧,毕竟天赋人权,每个……人都有挑食的自由。”徐洛阳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这个理由是我小时候,为了拒绝吃胡萝卜想出来的。听我说了之后,我爸我妈都还觉得挺有道理,通过举手表决,家里就制定了《不吃胡萝卜法案》。”

    “《不吃胡萝卜法案》?”戚长安语气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艳羡,“你家里人都很有趣。”

    “哈哈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徐洛阳干脆放下勺子,眉飞色舞的,“我家里我爸还好,每天沉浸在艺术里,神神叨叨的,还日常吃醋,总觉得我抢占了我妈的注意力,还嫌弃我长得比他帅。

    我妈不是编剧吗?她每天少女心都要炸裂很多很多次,又认为童话故事写得毫无逻辑和新鲜感。于是我小时候听的睡前故事,从来都是什么《山海经》、《搜神记》之类的,要不就是她临场发挥胡编乱造的奇怪故事。”

    说着,徐洛阳叹了口气,作总结,“所以说,我长成了这么一个三观端正、积极向上的青年,真的是非常不容易了!”

    戚长安听着,有些失神——原来,父亲和母亲,应该是这样的吗?

    吃过午饭,戚长安站起来收拾餐桌,和徐洛阳说话,“我两天之后要去一趟加州,已经和张导请了假。”

    “加州?”徐洛阳正抓紧时间看电视,换好台之后,还暗搓搓地把遥控器放背后藏起来。戚长安看见了,眼里闪过笑意,但没有揭穿。

    “嗯,之前在那边参演了一部电影,已经杀青了,但导演要求过去补拍镜头。”

    这么一说,徐洛阳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个我知道!是不是《绝地追击2》?我悄悄去电影院看过第一部,连刷了两遍!”

    他之前听过消息,这部电影是近两年含金量最高的续拍,第一部出来之后,横扫了全球票房,所以第二部从筹拍开始,就一直备受关注,里面的亚洲角色更是非常抢手,无数人斗法斗得你死我活。

    后来官方干脆开了试镜邀请会,最后是戚长安拿到了角色。

    “嗯,就是这部电影。”见徐洛阳好奇,戚长安就忍不住多说了一些,“基本保持了原班制作人马不变,我在里面加起来,只有差不多十几分钟的戏份,进组没多久就杀青了,但那边的编剧一直在反复改戏,所以需要赶回去补镜头。”

    徐洛阳被满足了好奇心,又有些迟疑地问,“那你会去很久吗?”

    “不会很久,一周左右就可以赶回来,抱歉留你一个人。”

    “唉,你一走,我是何其寂寞!”徐洛阳又轻又快地伸手拍了拍戚长安的肩膀,严肃道,“没关系,展翅飞翔吧!不过一定记得带特产回来,改善伙食就指望你了!”

    戚长安对刚刚短暂的体温接触没有任何的反感,笑道,“好,我一定多带些回来。”

    午后非常闷热,戚长安起身去把工作间的窗户全都推开了,风从院子里吹进来,稍微添了几分凉意。

    他坐在工作凳上,白衬衣的衣袖习惯性地松松挽在手肘处,正低着头,表情专注地打磨手上拿着的一枚木质平安扣,侧脸显出了一丝浅淡的温柔。

    庄师傅进里面来拿工具,从他身后经过时看了一眼,“还在磨这枚平安扣?”

    “嗯,”戚长安礼貌地站起身,“想磨得再光滑一点。”

    庄师傅看着桌面上摆放整齐的小工具,不知道被勾起了哪段记忆,忽然又问,“是送给心上人的?”

    戚长安愣了两秒,否认,“不是,准备送给一个朋友,”语气自然地温和下来,“他跟着派出所的人,虽然事情不多,但工作性质相对危险。我明天又要飞加州,所以想赶在今天做完。”

    “徐洛阳?”

    “嗯,就是他。”

    庄师傅点点头,“挺好的,平安扣保平安。”

    到了下午,云层积得更厚了,天光整个都暗了下来,没过多久就下起了雷阵雨。戚长安看了眼时间,走到屋檐下面往外看,院子里,青石砖铺成的地面上已经积了水,雨势很大。

    庄师傅手里拿着一个木烟斗,跟着他一起看雨,“我杂物间里有多余的伞,也没人用,你走的时候拿着挡挡雨,哪天还回来都行。”他不是多热络的人,说完之后就转身回了房间。

    朝着庄师傅的背影道了声谢,但戚长安站在原地没有动。把手机拿在手里,他点开了和徐洛阳的信息对话框,但只是看着,没有输入任何内容。

    就这么安静地站了快五分钟,屏幕上终于跳出来一条消息,“你没带伞吧?我借到了一把,你等等我啊,我一会儿就过来接你!”

    反反复复地把这条消息看了好几遍,戚长安才回复,“嗯,我等你,路上注意安全。”

    徐洛阳撑着一把蓝色方格的折叠伞,一路走到庄师傅家。风很大,他觉得自己脸都快被吹变形了。

    看见戚长安站在大门口等他,徐洛阳连忙快步走过去,“我只借到了一把雨伞,只能两个人将就一下了。”他朝大门里面看了一眼,院子里没人,“庄师傅家里有多余的伞吗?”

    戚长安摇头,“有一把,但伞骨坏了不能用。”

    “那没办法了,”说着,徐洛阳弯着眼笑,“戚先生,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戚长安往前跨开一步,站到了徐洛阳的伞下,“不委屈,去吃饭吗?”

    一说到吃饭,徐洛阳从来都积极响应,“吃吃吃!忙了一下午好饿!”

    伞很大,但对两个成年男人来说还是有些不够,两人站得又很近,免不了衣袖摩擦,肩膀时不时还会撞在一起。知道戚长安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徐洛阳尽量注意,但雨伞限制了活动范围,再怎么努力也拉不开多大距离,他就只能随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