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不可告人

若相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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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时分,皎洁的月色与牛乳一般莹润的铺洒下来,轻轻的落在庭前的花枝翠夜上,掠过缝隙,投射到地上,映出斑驳的光芒。静谧的屋内此时传出少年郎朗背诵的声音,幸氏慈和的坐在窗下,看着眼前比自己尚还高上一些的少年,眸中满是欣慰与期盼。

    “母亲,这些都是儿子这几日在国子监所学,母亲觉得如何?”

    看到俊俏的少年凑上前来,围在她膝前,一双眸子期盼的等待着她的评价,幸氏温柔的抚摸着少年绾起的发髻,声音温和而轻缓道:“好,好,文儿如今越发厉害了,三年之后,母亲只等着咱们文儿中一个状元回来,母亲也就有所指望,也能向你那早去的父亲有所交代了。”

    话说到这儿,宋文眸中不由微微一动,感激地伏在幸氏的膝上,握住幸氏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到掌心带给他的温度,语中难掩动容道:“母亲的恩情,儿子此生难忘,儿子只愿母亲能陪儿子一辈子,叫儿子能尽孝母亲身旁。”

    幸氏闻言眸中渐渐湿润,覆在少年脸颊上的手轻轻一颤,拇指随即爱怜地摩挲着,唇角勾起欣慰地弧度。

    “好,母亲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娶妻,生子,日后儿孙环绕。”

    掌心下的少年微微一动,随即直起身子,蹲在幸氏面前,仰起头道:“儿子此生有母亲陪伴足矣,便是不娶妻又何妨。”

    幸氏闻言微微一愣,看着少年真挚的眼神,不由笑着道:“那如何能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宋家的香火还要指着你传下去,就是母亲也等着抱你的孙子呢。”

    少年闻言微微低头,眸中细微地划过一丝落寞,却只能默然不语,直至耳畔却传来了母亲的玩笑之语。

    “只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母亲只盼你娶了媳妇,也莫忘了你这个母亲,我那时老了,可别叫你媳妇儿与我这个老婆子梆梆的顶嘴就好了。”

    话音落尽,只见膝下的少年陡然认真道:“若真如此,儿子就休了她!”

    幸氏听了这话不由觉得欣慰,因而顺手将少年揽回怀中,有这样一个孝顺的儿子,她此生也该无憾了。感受到这温暖的怀抱,少年也顺从地伏回幸氏的膝上,贪恋着这一刻,不想离去。

    屋内陷入一片宁静,鹧鸪“咕咕”的在窗外啼叫,陡然呼地展翅飞向另一枝头,惊得树枝轻轻摇曳,透射出鬼魅的影子来。

    “今夜我还有些事要出去处理下,文儿早些休息,明日你还要去国子监学习。”

    听到耳畔陡然传来的声音,趴在幸氏膝上的宋文眸中微微一沉,随即又淡然抹去,再抬头间,已是分外温顺道:“儿子明白,母亲也早些回来。”

    幸氏闻言眸中顿然变得更为温和,爱抚地摸了摸少年鬓边的头发道:“好,这几日母亲都告了假,便在家中好好陪你。”

    话音一落,少年欣然地点了点头,幸氏这才笑着站起身来,由少年送至门口,便只带了贴身的几人出去了。

    快到正门时,身旁的人递上来了斗篷,幸氏接过披上,眸中冷淡低沉,将身子全然裹在玄色斗篷里,再将兜帽戴上,走至马车前,微微侧首看了看四周,这才谨慎地上去。

    车夫轻声一喝,打着响鼻的马脚下一动,马车便趁着夜色缓缓前行。

    宋文静静地站在正屋门后,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安静的庭院,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能从那如墨的眸中看到隐隐的愤怒与不甘。

    身旁的孝德微微垂眸,看到少年紧攥的双拳,唇角微微一勾,默默将头垂了下去。

    “你的人,还在那个别庄?”

    听到身旁少年陡然出声,孝德连忙恭敬地点头道:“回少爷的话,一直在那儿,不敢妄动。”

    阴影下的少年默然点颌,一双眸子因愤怒而越发深沉,他倒要看看,究竟是旁人口中怎样的尤物,能将母亲抢离他的身边。

    他也要看看,在母亲心中,到底是他这个相伴十几年的儿子重要,还是一个男宠重要!

    “更衣,我们走。”

    听得此话,孝德忙点头,转而去替少年拿斗篷,谨慎而小心地伺候穿上,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直至上了另一辆早已备好的马车,朝着方才幸氏所去的方向,缓缓驶去。

    马车行的越来越远,穿走在树林间,隐隐能听到一身黑羽的老鸹低沉而嘶哑的啼鸣声穿梭在幽深而僻静的树林中,为这夜色莫名地增添了几分寒意。

    不知行了多久,马车终于缓缓停了下来,帘外传来孝德压低的声音:“少爷,咱们到了。”

    宋文手中微微一紧,眸中划过一丝什么,随即掀开车帘走了下去,当孝德带着他微微一转,便看到一个修缮奢华的别庄落在眼前,门外悬着的绸灯微微摇曳,灯下站着守门之人。

    这时奉命在这儿守了几日的人上前悄悄道:“少爷,德爷,方才有一个马车停了,来的,还是上次那位看不清容貌的妇人。”

    “下去吧。”

    孝德轻而出声,转身再看宋文时,只见少年眸中的恨意如火焰一般烧起,随即拳头捏的更紧,当即提步要走过去。

    “少爷莫急。”

    孝德见此忙拉住宋文,好声劝慰道:“此事不可急,再等等更为妥帖,或许夫人的确是有重要事来会客,一会子便回去了,咱们如此贸然过去,只怕反倒让夫人难过,还请少爷回车上稍作等待。”

    眼见着少年被劝了下来,拂袖上了马车,原本点头哈腰的孝德趁着夜色看了眼宁静的别庄,眸中微微便沉,不进则罢,既要进,自然得选个天时地利人和才对。

    要知道,就这会子时间,连喝口茶的功夫都不够,更何况旁些事情。

    当他再转过头来,在夜色中朝阴影处给了一个眼神,当即人影闪过,快速地离去。

    今夜月色甚名,正是将一切不可入眼的秘密曝开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