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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钻入耳朵，如同冬日的寒风，擦着耳际呼呼刮过。
这个时节穿着睡裙在外面跑一趟到底还是冷的，许知非的手指被冻得发白，闻言拎着纱布的手一停，有点错愕的抬头看向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只见程北尧慢慢将视线对上她的，“听清楚了吗？”
许知非只停了一秒，随后便扔掉手中的一切，将他伤着的手用力摔到一边，触到了痛处，他能感受到伤口又开始溢血。
而她转身就要往外走，看他的最后一眼极度厌恶。
手腕突然被擒住，只听见男人清冷道：“别学我收买人心，你学不会的。”
这小半年的相处，这个男人的处处小心翼翼、处处忍让，还真的就是收买人心？
因为自己本身就是个中好手，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许知非去而复返是人心的如法炮制。
被当场拆穿了。
这种滋味显然并不好受。
许知非接近羞愤的试图挣脱，反而被猛地攥牢，她不敢回头，因为事实确实如他所说。
有时候她真的讨厌极了这个人的洞察力！
她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咬牙切齿：“松开我！”
程北尧粗粝的指腹在她的左手上摩挲，荆棘刺青分外招眼，他的目光却落在上面空空如也的无名指上。同样用力甩开，语气也变得冷：“明天我要在我的桌上看到关于沈氏日后发展的企划书。”
许知非松口放权，沈氏并入BY，便也算BY的子公司了。
日后都要在他的手底下做事。
许知非拔腿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很响，走过一地狼藉，在再次摔门而去前听到他丢过来的最后一句话：“别忘了我们还没离婚，你最好收敛点。”
似有嘲讽之意，许知非听懂了。
路过方才买药的药店，值班的小姑娘刚好下班回家，把门关好，反身就撞上许知非。
眼底一亮：“诶？”
微笑到一半僵住，看得出来许知非这个状态很不好看。
许知非看她一眼点头示意，拿不出多余的表情回应，抬手摸了摸手臂，一片寒凉。
小姑娘怔怔看着许知非在夜色里越走越远的背影，像是行走江湖的女侠客。
*
一个月后。
十二月三日，冬天伴随着一场初雪扑面而来。
绵绵密密的雪花扑簌簌落下来，遮掩住植物和建筑物，目之所及白花花一片，穿着鞋踩上去，能踩出一个大坑。
电视台都来报道这一场初雪，主持人说着这是X市近五年来的第一次降雪。昭示今年冬天会比以往更冷一些。
浪漫属于冬天，这一场雪下了没多久，网络和朋友圈纷纷炸开，纯净无暇的白色覆盖视线，带着吸引人的魅力。
饭间闲时，莫零将手机递到许知非面前，上面赫然是今天的头条热搜。
——杨嘉斩获戛纳电影节最佳女主角。
含金量这么重的奖项足够吸引眼球，点开新闻，跟拍的记者返回来的图更蔚为壮观。
BY执行人程北尧亲自陪同，庆功宴后两人前往私人公寓，截止记者发稿，至今未现身。
许知非不好打破小姑娘的八卦，笑着点头：“是大新闻。”
莫零用手机支着下巴，高兴极了：“我女神和我男神啊！早在他们第一次爆绯闻我就确定他们在一起了，啧啧男神看女神的时候……简直脉脉含情……”
她的手机叮咚一声，提示是特别关心杨嘉发了一条微博：听说X市下雪了，祝福大家哦！
配图是自己手捧奖杯的照片。
很快底下的评论被纷至沓来的恭喜淹没，同时有人解读出这条微博的深意。
杨嘉不是X市人，但程北尧是，结合不久前的绯闻，她特意提到X市的目的是……
好事将近了吗？
一群人纷纷哀嚎吃了一把狗粮。
这大概是第一个女明星公布恋情不被喷的，毕竟对方是程北尧啊，首富、长得好看，足够配得上他们女神。
莫零笑的如痴如醉：“perfect！”
许知非吃完面前最后一口食物，伸手敲敲自己这个小助理的头，“赶紧吃完回去休息一下，然后把林总要的资料给他送过去，他都问我要了三遍了！”
莫零笑嘻嘻道：“知道啦！”
随后嘟囔：“林总一点都不着急那个资料好吗，他明明就是想找借口接近你，谁看不出来啊。”
许知非再次敲敲她的头：“工作不及时做完你还有理了？”
“我错了我错了。”
沈氏并入BY后，一大部分人直接迁移进了BY总部工作。沈致远提前退休，目前还是由许知非管理，林志成为项目组的总经理。
人事变动很大，所有人都在努力调整。
许知非行走在这始终陌生但豪华的工作场合，一张小脸埋入大大的围巾里，只露出一双同鹿一样清澈的眼镜。
有人认出她，拿着一叠资料快步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许小姐，三点半在顶层有一个汇报会议，程董亲自主持，别忘了！”
素面朝天的脸上划过一丝错愕，刚想打趣说这个时间他不是还在戛纳杨嘉的私人公寓里吗？
那人却已经快步离开，去通知下一位重要领导了。
在BY到处都是这样的快节奏，容不得一丝懈怠。所以在性子温吞的许知非带领下的沈氏团队，显得尤为格格不入。
不是没人议论，都说沈氏被程北尧收购，许知非是不服气的，工作上并没有那么尽力，但程北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人敢提意见，也觉得很新奇，一向严厉的程先生这是纵容啊！
旁观者都把这个许知非看做是一个神奇的存在。
说是三点半就不会有人敢迟到，偌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各大团队的领头人，人手一部苹果电脑，商务氛围十分浓厚。
那个男人今天穿着白色毛衣，很休闲，像是临时从哪个地方赶回来的，带着风尘仆仆的寒气。
“程董。”
他环视一圈淡漠点头示意，随后打开手边的文件夹，钢笔敲敲桌子：“开始吧。”
说完后，握拳在唇边轻咳一声，像是有点感冒。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在各种程度，他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也是在进入BY后，许知非才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很忙，在总部的时间少之又少，秘书办张贴出来的行程表，上面的地点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一圈。
这是继那天晚上他让她滚之后的再次见面。
一个月了。
不过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
许知非坐在角落，无所谓的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身侧一个年长许多的男人凑过来，低声说话，听上去很紧张：“你们团队这个月怎么样？我们不太理想，看程董这个表情，怕是下场会很惨……”
话没说完，在看到许知非在纸上画的东西后音调都变了，惊讶不已：“你在干什么！”
上面赫然是一只惟妙惟肖的……猪。
！！！
许知非朝他看了一眼，丝毫不觉得自己怎么了。下意识瞥一眼主位上认真聆听汇报的男人，反而好奇的问：“你们怎么判断他心情不好的？绯闻上他可是好事将近了。”
这人一副“我的姑奶奶”的表情，憋到内伤，最后忍不住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许知非哭笑不得。
只觉一道锐利的目光朝这边射来，她收敛笑容，平静的与他对视。
男人扯扯嘴角，很快移开目光。
没一会儿，许知非身边的这个人被叫起来，支支吾吾说了一会儿被程北尧打断，声调高了很多：“一块地的事情，拖了一个月，为什么还没有处理好！”
整个会议室都静了静。
正在汇报的那个人控制不住发抖，许知非觉得他简直要哭出来了。
“那块地政.府要收复建新的公园城，说是对申文明城市有益，涉及到这个，实在无法解决。”
那块地是BY.花重金买下打算建别墅卖出去的，谁知政.府突然要低价收复，他们一出马，不好硬杠，实在没办法，只好僵持着。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知道这件差事不好做。
程北尧的目光如刀，将笔重重摔下，“人找了吗？”
“找了……他们不愿意让步。”
其实那块地如果政.府坚持要，低价让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反而还能落个好名声，棘手就棘手在这块地BY也还没有完全到手。
几个钉子户在那怼着呢。
许知非听着突然举举手：“我们部门暂时没有项目，不如把这个交给我们？”
平地一声雷。
所有人齐刷刷望向许知非这个出头鸟，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欣赏……
初、初生牛犊不怕虎……
程北尧亦是挑挑眉，十分质疑：“你们？”
许知非受不了打量的眼神，将手里的笔盖合上，有些漫不经心又势在必得：“既然都拖了一个月，让我们试试也没大碍。”
程北尧准了。
这场会议可以说是完美结束，走出去的时候大家都松了口气，因为程北尧把矛头都留给许知非了。
坐在许知非身侧的男人差点没对她感恩戴德，眼里真的有泪，紧紧握着她的手：“我马上把资料都发给你！”
许知非眼里只有那个男人拐弯时雪白的衣角，背影决绝。
不到一个小时，许知非当了一次出头鸟的传闻不胫而走，迅速传遍整个BY，于是上下都认识了这个勇敢的小姑娘！
还有，她画猪的事情不知道怎么也传了出去，莫零惊愕的下巴都要掉了：“真他妈刺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