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个体

扎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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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明天见。”是赛瑞斯,现在懂得按时下班回家的卡帕多西亚。

    “明天见。”扎克也抬手告别。

    赛瑞斯的离开代表了一件事,昨天已经预定了的会面,即将发生了。

    大概五分钟后吧,爱丽丝先感觉到了来自高阶吸血鬼血统的压力,留扎克一个人在后廊自己上楼去了。接着半分钟后,茨密希血统的气味,进入了格兰德。

    克雷格的体型又变化了,没有过度的肥胖或干瘦,刚好的中等身材,并且穿了身正装。

    扎克挑着眉,“紧张?”

    “当然了。”克雷格环视了一眼,“他还没到么。”

    知道‘他’是指谁吧,弗兰克啊。但当然,对克雷格来说,敬语是必须的——吉尔伯格先生。

    “他大概会踩着晚餐的点儿到。”扎克的面部表情有些尴尬,非贬义,是那种想讽刺,但半途觉得不能讽刺而勉强收回的感觉。

    克雷格点了下头,在扎克身边坐下,“阿尔法和阿萨迈特呢?”

    扎克只耸了下肩,不怎么在意。这是基于现在墨菲的诚实相对而言,这位来自‘过去’的扎克的妻子,并没有偷摸的搞事情了不是么。大概就是在巴顿里安排一些阿萨迈特人类眷族的事情吧。

    看扎克对话题不感兴趣,克雷格也没有继续问,换话题,“上次和你说的,投票第一天的灵魂膨胀,你有向魔宴那边确认么。”

    记得吧,克雷格认为那是罗伊·茨密希对扎克的绝望式报复。

    “达西在确认。”扎克说了事实,看了克雷格,“你等会儿会和弗兰克提起这件小事么?”

    这问题是要这么看——

    我们已经知道了勒森布拉氏祖,弗兰克·吉尔伯格先生要见克雷格的原因,是为了结束魔宴茨密希的内战。先不说结束这内战的具体方式,先去预测一下结果:恢复平静的茨密希氏族需要一个家主吧,谁来?已然和联邦军方甚至大概率和北国有紧密罗伊·茨密希?发起茨密希政变的二代茨密希?克雷格·茨密希这个已经暴露了身份的信使?还是,可能会在这次弗兰克和克雷格会面后,被唤醒、去阻止茨密希血统内耗的茨密希氏祖?

    有了选项,我们在来看各方的目的,或者说,各自的心理驱动。

    第一个,罗伊·茨密希恨扎克,没人反驳吧。第二,发起政变的其它茨密希,没人能预测他们会做什么,一句话——我们不认识。第三,呵呵,克雷格·茨密希来联邦,本来就是来找帮手的,虽然他还一直没说帮什么,但他已经明确了他需要的是魔宴,保护扎克的安全,只是个件必须要经过的路障。第四,又一个让扎克无法预测、且排斥的选项。

    于是,对扎克稍微友好点儿的选项,就是二和三了。再进一步比较,绝对是已经认识、已经对扎克展示过友好的三更好。

    那,如何让这个选项成为结果呢?一步步来,第一步,先废掉第一个选项。罗伊。

    “必须提的。”克雷格看了眼扎克,给了是时候说真话的眼神,“我来联邦的目的之一,就是切断罗伊和北国的联系。”

    扎克挑了下眉。基于之前克雷格一直不明确的说他在北国的事情,扎克也一直无法确认北国和联邦军方的联系,不好的那种——比如联邦军方于北国有叛国交易。此时克雷格的话算是正式证明了。一点题外话,还好詹姆士现在没回来,不然这话题要歪。

    克雷格认真的看着扎克,“你说吉尔伯格先生对你很友好,我在指望这一点。他的对你的偏向,将是我废掉罗伊的基础。”

    扎克点了下头,下一步,“你有想过等茨密希氏族的事情平静下来后,要怎么安排你的父亲吗?”

    “带走。”克雷格回答的很干脆,“去北国,领导我制造的茨密希氏族。”还摆了摆手,“他不用留在联邦,被魔宴的那些麻烦事纠缠,北国就是我给父亲醒来的崭新礼物,一个可以丢掉过去、忽略四个世纪的沉睡错过的事物的新开始。”

    尽管这话听起来很温馨,特别是如果对比下鲁特·勒森布拉唤醒他父亲吉尔伯格先生的原因……但,这话让扎克略失望,“你也要回北国?”

    克雷格愣了一下,“哦,口误。我不回北国……”撇了下嘴又改口了,“我大概会回去一段时间,帮父亲适应这个时代。”呵,又一个能让让鲁特·勒森布拉的羞愧例子,“但之后,我会回来联邦,继续做茨密希的信使。”

    扎克有些惊讶。我相信大家已经对吸血鬼信使这个身份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毕竟伊恩都跑到扎克面前来自荐过了。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把握到一个重点——信使,绝对不是在氏祖身边的吸血鬼后裔。伊恩认为自己最优势的特质是什么?别说最年长这种笑话,是他在帕帕午夜身边工作,距离扎克远了一个信仰的距离,伊恩说这是他绝对安全的证明。对么~

    扎克的惊讶自然有一部分是克雷格要继续保持氏族信使最重要的特质,剩下的部分,是矛盾的困惑——“如果你父亲去了北国,基本上等于他放弃了在联邦的茨密希后裔,你留在联邦做信使,还有意义吗?”简单一点,联邦的茨密希再发生什么重大事件,茨密希的父亲可以完全不在乎。

    “有。”克雷格没看扎克了,“我的意义,就是在联邦魔宴的茨密希,永远碰不到北国的父亲。”视线在飘远,扎克都分辨不出此时克雷格的聚焦在哪里。话,在继续——

    “记得吗,扎克,茨密希是殖民战争中,损伤最严重的氏族。”

    记得。在同为战斗氏族的布鲁赫被凡卓紧抓在身边当做私人保镖的现实下,在战场上面对巫师,面对狼人,面对原始、但背负守护家园使命的土著们的,是茨密希氏族。

    扎克张了张嘴,没开口。

    “茨密希失去了兄弟、姐妹,儿子、父亲,为了什么?”远去的视线聚焦在继续远去,“为了十三氏族的利益。”

    可能会让大家感到意外的升华:“这就是所谓的‘个体要服从集体的利益’。呵呵。”克雷格笑了,显然不是好的那种,“凭什么。”远到不知道已经在哪里的视线聚焦突然回到扎克身上,“你知道么,在十三氏族之前,茨密希过的很好。”

    扎克感觉应该说点什么,于是说了。挺无力的那种,“殖民战争的过程中,每个氏族都牺牲了些东西。我不会和你辩论茨密希是否损失最多,但你必须承认,十三氏族,让联邦诞生了。无论如何,我们建立了一个新的国家,十三氏族在联邦,无论怎么比较,也比曾经在原来国家中的生存基础要好。”

    克雷格居然拍了拍扎克的肩,“兄弟,我们永生,我们还需要什么‘更好的’生存基础。这世界上,还有‘更好的’吗?呵呵。”

    扎克决定不说话了。被一个茨密希碾压智商,难受。

    “这让我怀疑所谓的集体利益。”视线离开扎克了,这次没有飘远,“一个事实变的清晰,一旦个体处于一个集体中,这个个体就必定因为集体而受到伤害。”笑着摆手,“我没有要量化伤害的大小去比较的意思,我也没有悲情化茨密希损失的事实,我要说的……”一歪头,“应该是普世真理,这就是‘烈士’这个词被制造的原因~呵呵。”大概是被自己逗笑了,“茨密希氏族,是烈士。托瑞多,是烈士。呵,现在已经不在联邦的隐秘联盟,大概也是烈士。”晃着头,一脸闲暇的,“这些烈士的牺牲,为了什么?想想吧,兄弟,在我们永生的生命跨度中,这些牺牲,为了什么?”

    别怀疑,这是自问自答,“空。什么也不值得的……空。”

    扎克还是开口了,智商跟上了。情绪嘛,不好说,大家自己揣测吧,“你在北国,寻找我踪迹的百年中,从我这个已经彻底和集体无缘的个体中,找到答案了,对么。”

    “是的。”再次拍拍扎克,克雷格,“你知道么,有点儿诗意,现在想想的话,呵呵。”他笑着,“一个托瑞多,被自己的联盟通缉,被自己曾经的敌人怨恨(魔宴。托瑞多的事件引发了魔宴当时的科齐尔家族分裂,早前读心人家族的故事中),在一个陌生的国家中……”看一眼扎克,“做自己。你就是‘个体’这个概念抽离掉了一切,最纯粹的精华。”

    扎克也被逗笑了,指着自己“这个精华让你找了一百年~”

    “应该的~”克雷格也笑着“你身上没有任何束缚你的东西,自由的小鸟,飞往任何它想要飞去的地方~没有牵连,没有痕迹,只有你自己。”

    这是赞美。所以大家懂的,扎克接了,“谢谢。于是,你得到了答案。”

    “让茨密希,我的氏族,自由。”克雷格弯着眼角,“脱离那个必须要为之牺牲,但却完全不值得的集体,变成自由的个体。”

    “在北国崭新开始的新茨密希氏族。”扎克点头了,一旦明白了克雷格的逻辑,一切都清晰明了了,“魔宴的茨密希,和联邦,和魔宴,和这个他们一路走来的时代的关系,已经太深。”自嘲——“除非像托瑞多氏族这样作死,他们永远自由不了。所以,崭新的开始,北国。”

    克雷格也点头,“我也不想太绝情,联邦的茨密希终究也曾经是我的家人。但他们陷得太深了,和他们牵扯到丝毫,都不是崭新的开始。”看眼扎克,“我无法切断他们的茨密希的血统,但我可以阻止他们将父亲重新拖入这个毫无意义的‘空’中。我会回到联邦确认这一点,或许,或许时机成熟了,我再回到父亲身边享受崭新的茨密希,呵呵,但这是后话了。”在美好的畅想后,自然的,要回归现实,“现在,先解决眼下的事吧。”开始环顾周围,看吉尔伯格先生有没有到来。

    他看到了。弗兰克来了,果然如扎克预测的那样,踩着晚餐的饭点儿~

    弗兰克一脸笑容的从南侧走入格兰德,先对扎克点了下头示意,然后看向克雷格,“眼下的事,呵呵,我想你的意思是,让你父亲看到现在的茨密希氏族有多无可救药吧。”

    惊讶吗?别啊!

    克雷格,起立、鞠躬,撇了眼扎克,略责怪的眼神,然后,“是的,吉尔伯格先生。”

    扎克这才补上,“哦,克雷格,忘说了,弗兰克的听力非常、非常好。”

    弗兰克笑了笑,直接往餐厅走了,扎克和克雷格也跟上。弗兰克这次没做主位了,毕竟位阶问题已经解决,他作为一个就我们所看到的事实——一个贴心的客人。他非常自觉、且符合他身份的坐在了主位的对面,看向犹豫着要不要坐下接收格兰德招待的克雷格,“不用勉强,我已经知道格兰德晚餐,并不是所有吸血鬼都能享受的(羊血)~”看,多贴心的客人!还会替主人为其他客人解围!

    克雷格松了口气,干脆不坐下了。

    这挺好的,因为弗兰克:“我已经听到了你说的全部,我懂你的意思了。呵呵,必须要说。”抬杯,享受满口的‘纯净食物’,今天没一口一杯了,维持了些形象,“我希望我的儿子,鲁特,有你这样的心。”

    克雷格只是保持低头,没说话。

    “行了,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了。”弗兰克再次抬杯,朝扎克敬一下,话,是对克雷格说的,“鲁特的本意是让我胁迫你强行唤醒你父亲去阻止茨密希的内部损耗。但看起来,你已经有这样的打算了。”如果刚才有人惊讶,这里是解释——“让你父亲看到,身在集体中的茨密希,哪怕在没有战争的时代,依然在‘牺牲’成为‘烈士’,且毫无意义。”弗兰克嘴角带着微笑,“去吧,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帮你向你父亲展示一下茨密希这四个世纪的历史,我有鲁特的血。”

    “谢……谢。”克雷格有些……激动。

    “去吧。”弗兰克笑着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