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想娶李小

轻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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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近晌午时候, 可天色依然黯淡, 雨后的空气本是沁人心扉的清新, 但大理寺审讯堂内, 却是一室的沉闷。

    已经到第七个少女了。

    陈决烦闷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力道明显比之前点桌子的力道要大很多。

    张塘额头浸汗, 他抽出帕子擦了擦。

    浅蓝色的帕子,给张塘这种长相的糙汉子用, 显得格外不协调。

    可现在的陈决, 连吐槽他的心情都没有。

    “这是第几个了?”陈决的声音沉沉的,他视线落向门口, 等着下一个小姐走进来, 心里期待着,能在她身上,看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刚出去的这个,是第七个了。”张塘翻了翻案册, 喉咙也有些紧。他捏起杯子,喝了口水,眉眼皱着, 苦大仇深的丑。

    “这些孩子们, 都透着一股涉世未深的傻气,每个人都缺少那种戾气,会杀人、敢杀人的戾气。”陈决搓着手里的杯子, 眉头深索, 回忆着张塘审讯过程中, 每个人身上的细节。

    他对这些事,一向很敏锐。

    自诩不会看错。

    他也不信在这些女孩子里,真的有哪个人,聪明狡诈的能瞒过他。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除非是个千年老妖精之类,不然不可能有超脱的智慧。

    “是,就算有聪明的,但也不过是后宅私斗的那种暗藏着的机狡,不是这个案子里展现出来的那种……”张塘将毛笔放桌上,又用帕子擦了擦手心。

    “被杀的、被伤的,都是或漂亮,或聪敏,或有才气的……都是惹人嫉妒的。”陈决抿着唇,“如李小也是,她的漂亮,她被乔放青睐……都是惹人嫉妒的。”

    “嫉妒……”张塘品了品这个词。

    这些嫉妒,都是后院儿里女人的嫉妒。

    凶手‘女人’的这个性征,还是很明确的啊。

    “而且……这个凶手不似肃王,肃王误会自己只有杀孕妇取婴儿才能获得异能。可是这个凶手显然明白,自己的异能是天生的,不需要做什么多余的蠢事……”陈决手指在杯子上点了点,陷入自己的逻辑。

    王异已经引了一个小姐走到门口,张塘摆了摆手,王异便明白过来,引着那位小姐到堂外稍候。

    “且凶手也不似徐廷一样,使用异能是靠爆发,异能使用之后吐血失力,需要休养很久……而且也太容易暴露自己。”陈决深吸一口气。

    张塘奋笔疾书,记录陈大人的话,就怕落下哪怕一点信息。

    “所以……凶手要么特别聪明,要么……有些什么机缘。”陈决闭上眼,脑海里想象着,凶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人。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让下一个进来吧。”

    于是,一朵粉红色娇嫩如花儿般的少女,走着莲步,迈了进来。

    “……”陈决……

    ……

    李小忍着手腕和脖颈上的疼痛,坐在陈大人的书哲别苑大书房里。

    一边喝着热药汤,一边翻看着历往凶杀案宗——那些被整理起来,当做范本的大案案宗。

    陈决经常会有事没事翻看一些这样的内容,有的是前朝的,有的是更早时候的,有的是本朝的,有的是自己破案的——很多时候,历史会告诉你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李小自打进了大理寺,就靠着自己的本能,如工具般帮助陈大人。

    却从来没想过自己需要做什么。

    但昨日受伤被陈大人救,方才在卧房里休息,她努力回忆自己看到的陈大人的未来画面、在柴家看到的不知是谁的未来画面……

    她仍然抓不住一些有用的线索。

    就好像,一个人手握重金,却不知道怎么花。

    躺靠在床上时,她脑海里反反复复的,都是在陈大人的未来画面里,所看到的,她刺死陈大人的情境。

    越躺越焦虑,她不得不从自己的小别苑里离开,到书房中寻找一些东西,让她能学习起来,成长起来,而不仅仅是焦躁的等待,和恐惧着。

    她顺着一个案子的侦破过程,如海绵一般,吸收着里面传达的信息,和破案哪怕固化的、也是她之前完全不懂的那些知识。

    凶器……

    操控女孩子伤人杀人,使用的是手边顺手的东西,如钗。甚至是‘木偶’的手。

    动机……

    凶手和受害者的关系……

    手法……

    肃王是靠异能,用匕首剖腹杀人。

    这个案子是操控人偶,使人如傀儡。

    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

    李小放下案册,闭上眼,回忆自己成为人偶时,有什么如案册中所说的,‘特殊的’‘不寻常的’‘不对劲的’……

    她的手,慢慢的放到自己脖子上。

    力量远比她大!

    对,凶手的力量,远超她的。

    感觉那些大家小姐们,也不像是有这样力量的人!

    她当时感觉到,自己完全无法挣脱那种控制。

    而掐自己脖子的力量,也不是她自己能使用的出来的大力!

    什么人会有这样的力量?

    男人吗?

    不,之前的几个凶杀场上,也有四周根本没有男人的状况。

    力量大,该是常做辛苦工作的人啊。

    她睁开眼,眉头深锁,忙找了张纸笔,在上面写上:力气大,常干一些体力活。

    放下笔,她看着这行字,眉头越加锁皱——

    什么样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是会做体力活的?

    种花吗?武将家的小姐练武吗?

    先放下。

    她又闭上眼,双手再次放到自己脖子上,轻轻掐住,碰触伤口让她疼的磨牙,却还是忍住了。

    还有什么地方诡异呢?

    突然!

    李小猛地睁开眼,然后将自己双手放在眼前。

    她深吸一口气,忙又将自己的双手轻轻环掐在脖子上——她自己掐自己的时候,是会将左手放在下面,右手放在上面的去掐自己。

    可是在柴府时,她被操控着掐自己的脖子,却是左手在右手上方,来掐自己……

    凶手的习惯……

    不对!是惯用手的左右区分!

    她想起来了!

    李小猛地站起身,一把抄起桌上刚写了“力气大,常干一些体力活”的纸,急匆匆的往门外走。

    出了门,又换成了小跑。

    待找到管家后,李小慌张道:“陈管家,快!我需要马车,我要去大理寺北衙门!”

    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

    在陈大人的未来记忆里,她刺陈大人时,用的是左手握钗!

    在柴府那个不知名之人的未来记忆力,那个杀死有身份的少爷的‘人偶’丫鬟,拔钗刺入,也是用的左手!!

    不是大多数人都惯用的右手!

    是左手!!!

    ………………

    吏部尚书葛荣府上,阴雨过后,树枝树叶上都挂着水珠,晶莹剔透,有一种别样的美。

    乔放穿着一身玄色劲装,精神又挺拔。

    他带着赵荀,随着葛府管家往前堂走,他们今日说是来拜访葛二哥,其实是过来拜访葛夫人。

    如果能看到葛二小姐葛珍,那么赵荀算是没白来。

    赵荀是户部尚书赵知方四子,也是赵尚书最疼爱、最看重的儿子——唯一的嫡子。

    他也的确是赵府上最聪敏好学的儿子,比大哥稳重,比二哥善学,比三哥懂得人情世故,又比五弟爽朗有才气。

    他今日穿着一身蓝色长袍,显得悠闲儒雅,很衬他的气质。

    “你说,葛夫人会不会不喜欢我?”赵荀整了整衣裳,他一直喜欢葛府的二小姐葛珍,爽朗率真,又明媚好看。

    每次见到他,葛珍总是像只骄傲的小孔雀般,偏偏那样娇小可爱,还要做出傲娇的模样来。

    他很喜欢。

    两个人一个是户部尚书府四子,一个是吏部尚书府嫡女二小姐,可谓门当户对。

    但他总觉得,葛珍好像不是很喜欢他。

    “怎么会,京城里谁不知道赵四少博学有才情,俊朗又明理。”乔放伸手抓下路边树上一片叶子,便又想起那个叫李小的小姑娘,那样漂亮,那样怯弱却呆萌。

    想着,乔放便忍不住脸上的微笑,小虎牙微微露出,有几分可爱。

    可他的自信眼神,和眉宇间的英气却显示,他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可爱。

    “子言,你将来想娶个怎样的媳妇呢?”赵荀走在葛府有些拘谨,他虽然昂首阔步,却少了几分乔放身上的自在从容。

    “我吗?我想娶个自己喜欢的,可不一定要门当户对。”乔放想起李小看他时糯糯的眼神,真是个软软的小妹妹。

    不知道李小现在怎么样了,昨天有没有被吓到,找个什么理由去看看她呢?

    “侯爷会同意吗?”赵荀正走着,便看到前面迎面过来的丫鬟仆人中,有一个竟是葛珍身边常使唤的下人。

    他记得那是个天阉之人,虽是少年模样,却又长得清秀,只是每次看他的眼神,都让他觉得有些怪……

    好像是叫半夏吧,他在府上,是不是代表葛珍也在府上啊?

    这样想着,赵荀便有些走神。

    而对面走过来的半夏,也早看到了赵荀——这个总是肖想二小姐的癞蛤蟆!

    他也配……

    半夏清秀的面上波澜不惊,心里翻腾着厌恶,眼神黑沉。

    二小姐喜欢的是乔世子,那样心爱着……

    赵荀今天来干什么?

    不会是想趁二小姐不在,跟夫人说些什么吧。

    想到赵荀可能坏了二小姐的事儿,他心里就无法控制怒火,他的眼神也慢慢灌注了些、让人望之胆寒的情绪。

    而走在半夏身边的丫鬟们,也加快了脚步,不愿意跟半夏一块儿走。

    她们都不喜欢这个阉人,身上总是有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气场。

    “我爹很想得开,他早就跟我说,不要娶那些大家闺秀,联姻后如果真的过强,对我们家只怕不是好事。绝绝不能的,就是跟文臣大官家联姻。”乔放想着自己的心事,脑子里都是如何去找李小的思绪。

    而迎面走过来的丫鬟们,都不能自已的或斜眼或偷偷打量他。

    他也早已习惯被丫鬟小姐用倾慕的眼神洗礼——这是一个俊朗潇洒,自信张扬,又身份不凡的世子爷,必备的素质。

    可就在丫鬟们穿行过来时,却有一个细节,让他有点不舒服。

    有一个丫鬟,是不是靠他和赵荀,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