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什么都在变

陈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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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流驰,转眼又是一个十年过去了。【】

    什么都在变。

    东溟城中,“柜坊”新增了第六部,清部,执掌股份和董事会,由此形成了隋、唐、宋、元、明、清六部并行的格局,并且从原来的十股进一步分割,宗门持股细分至董事,五行宗占四十股,其中褚戈三十股,秦子介五股,寇玉城五股,徐壶占二十股,秦贞占三十股,分了十股给余瑶,剩二十股,毒剑宗石铁钟占五股,御剑宗莫安川占五股,合计一百股,董事的最低持股仍为一股。

    主意还是魏十七出的,这是一个新的尝试,他为柜坊引入了活力,提供了某种变动的可能。像一块藏着骨头的肉,可能会哽住喉咙,褚戈权衡再三,决定一口吞下,徐图消化,他看到了股份分割带来的好处,柜坊的股份将发生流转,更多的董事进入董事会,会有更多不同的声音,更多的利益纠葛,局势将变得愈来愈复杂。

    是挑战,也是机会,他踌躇满志,盯上了别人手里的股份。

    另一方面,继柜坊之后,“一斛珠”以高调的姿态迅速崛起,陆续开出两家分店。“天”字号主店出售精品,价格面议,其镇店之宝便是古修士遗下的赤星伏天剑,出入主店的俱是行事低调的豪客,出手阔绰,一掷千金,主店还接受魂器的定制,当然,索价也更高。分店面向不同的受众,“地”字号分店门面最大,五层高阁,出售中高档魂器,索价从几百到数千都有,门类众多,单是值守的仙都弟子就有数十人,“人”字号分店出售“制式”魂器,易耗品,售价较为低廉,光顾这里的大多是囊中羞涩的散修及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外门弟子。

    “火鸦殿”在小白的主持下稳步扩张,逐年吸收有才干的门人,从杂役做起,进而晋升为学徒、弟子、执事、供奉,一步步接触“魂器”冶炼的秘密,手艺出众者,分润的利益足以让东溟城的大多数修士都眼红。随着“魂器”不断通过“一斛珠”的渠道流入市场,“火鸦殿”的地位也越来越高,明眼人都看得很清楚,“一斛珠”依附于“火鸦殿”,缺少小白的支持,陆葳根本不足以维持下去。

    与内城相比,赤星外城并没有彻底脱离俗世城池的建制,唯一的差别在于“官府”的势力被“修士”架空,以知府许棠为首的官僚充其量只是赤星城的“大管家”,虽然分得四分之一的税收,却没有多少特权可言。

    这么多年过去了,许棠老朽不堪,上书乞骸骨返乡,接替他的是许长生的心腹爱将欧阳泉。天下已定,刀兵入库,马放南山,欧阳泉立下赫赫战功,授辅国将军,随着年岁痴长,他对缥缈的仙道愈发感兴趣,向许天子求情,愿转文职,外放赤星城,当一名闲散的知府。辅国将军是武官正二品,知府是文职从四品,许长生不愿委屈了爱将,便下旨单独划出一赤星省,西至仙云峰,东至流石峰,北至接天岭,南至西泯江,任辅国将军欧阳泉为巡抚,坐镇赤星城。

    老去的不仅仅是许棠和欧阳泉,许长生虽得丹药之力,终究是凡人之躯,抵不过岁月的侵蚀,于镇海三十八年驾崩,谥武皇帝,庙号太祖。许长生死后,登基的并非是太子许砧,而是幼子许砺,早在父皇驾崩前,太子就先一步暴病身亡,为此许长生暴跳如雷,将看治太子的御医尽数斩首。京师汴梁流言四起,说许长生和许砧死于非命,下手的正是许砺,然而流言只不过是晨曦下的露水,很快就消散了,经历了前朝的覆灭,新朝的崛起,身居高位的都是些现实的人,他们把目光投向遥远的赤星城,结果等来了辅国将军欧阳泉,拜倒在金銮殿下,向天子奉上赤星城主的一纸贺信。

    薄薄一张纸,寥寥数行字,真伪未辨,让许砺坐稳了天子的宝座。许砺改元庆历,登基大典后,便在欧阳泉的陪同下,轻车简从,远赴赤星城拜见魏十七。

    镇海关一别,许长生再也没有见到魏十七一面,他曾御驾巡狩疆土,来到赤星城,逗留月余,终究是缘悭一面,只能失意而返。事实上,仙凡殊途,魏十七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见或不见,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差别。

    许砺则不同,他出身仙都,曾为魏十七的同门,因为秦贞之事,还扯上辛老幺与他斗了数回,吃亏又吃苦头,到头来什么都没捞着。时光把一切恩怨都冲淡,留下的只是对青涩年月的怀念,那点怀念就是情分所在,魏十七没有刻意回避,在东溟城沉默之歌见了许砺一面。

    罗刹女精心备下酒宴,没有女乐歌舞助兴,作陪的只有辛老幺和成厚,都是当年的熟人。

    寒暄几句,喝了五七杯酒,许砺奉上一只储物袋,其内装了十余件小玩意,他提到京师大豪商陈东的名字,这一回举天下之力搜罗先天乙木至宝,他在其中出力不小。

    许长生微寒时,曾得陈东资助,如此算来,陈东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那一辈人,曾经搅动天下大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终于也到了退出舞台的尾声。

    许砺又掏出一只玉匣,恭恭敬敬双手奉上,道:“这是陈东托我带来的薄礼,请城主过目。”

    玉匣止有巴掌大小,寸许厚,色泽蜡黄,模样像是古物,表面铭刻了一个简单的禁制。魏十七破开禁制,将玉匣打开,扫了一眼,又轻轻合上,道:“好,此物我收下了。陈东想要什么?”

    许砺笑道:“他服过紫金丹,已延寿一纪,如今行将就木,时日无多,犹眷恋人世,但求不死。”

    魏十七点点头,向成厚道:“凡人之躯速朽,你去京师跑一趟,让他再多活一甲子之数。”

    成厚应允下来,低头忖度,显然觉得有些难办。许砺听了心头一跳,一甲子之数便是六十年,那玉匣之内究竟是何物,让魏十七如此动容。

    席间沉寂下来,许砺敬了数杯酒,问起天下如何长治久安,这本是没话找话,魏十七微一沉吟,竖起一根手指,道:“前车之鉴,为时未久。”

    许砺骇然心惊,暗自庆幸,这是血淋淋的大实话,太一宗不灭,哪轮得到许朝的兴起,天下大势,与其说民心向背,不如说仙家手段左右。

    他的江山,维系于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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