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魍魉青云怨(十四)

薛小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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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昌十七年九月初六,桓凌登基为帝,沿用北宁旧制,改年号贞敬,同时册封谢氏阿昭为皇后,朱氏阿雅为贵嫔,位列三夫人之一,只在皇后之下。册封长姐桓姝为长公主,俸禄与皇后同阶,阿平为太微公主。

    册封林子荣为丞相,总领百官,主持朝政,萧克司太尉职,并镖旗大将军,操练军事,抵御外敌,刘冲为光禄大夫,韩嗣为潼关王,与萧克分掌军事,拱卫都城,魏兴为平阳王,兼耀武将军。

    ……等等等等,封赏足足有百人,俱是跟着桓凌浴血奋战一步登天的同袍兄弟。

    贞敬元年十一月,册封嫡长子桓越为太子,范穆之为太子帝师。

    阿平虽然如今封了太微公主,可她仍旧在皇后宫中伺候着,朱雅容貌清丽,又是难得的婉约佳人,颇得桓凌爱重,渐渐的,便分去了谢昭的许多宠爱,桓凌与谢昭,再也不复往日亲密。虽然壳子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内里,终究是变质了。

    朱孝章一路南下,竟然煽动了陈国,借其大量兵力车马,他卷土重来,陈兵雍州,一幅势必要与桓凌决一死战的模样。

    又兼之柔然最近蠢蠢欲动,数次出兵掠夺漠北六镇,桓凌一时间头大如斗,数日过后,竟然传出朱孝章与柔然公主缔结婚约的消息,柔然果真运送大批精良战马,与大批骁勇战士绕道边疆,欲与朱孝章会合,一句歼灭桓凌。

    新朝初立,却并不安稳,一时间,桓凌急的如热锅蚂蚁一般,朱孝章并不可怕,即使身后有陈国撑腰,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是如今柔然休养生息数年,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又素来骁勇善战,倒委实是棘手的很。

    桓凌这倒是日夜宿在谢昭这里,商议战事,行军布阵,谢昭虽有奇谋,但却只是一介凡人,并无那通天的本事,两朝夹逼,他就算不曾败北,也必定元气大伤。

    无奈之下,桓凌修书一封,陈词恳切,表达了愿与柔然永修百年只好的意思,然后奉上了长子桓越的画像,桓越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容貌得尽了桓凌与谢昭的优点,生的姿容迤逦,风姿卓绝,年少不经事的小宫娥见了他便红脸红的不得了。

    柔然却拒绝了桓凌的提议。

    柔然可汗愿意与北宁缔结永世之好,但他的女儿必须为北宁皇后,日后诞下两朝血脉之子,方可稳固地位。

    桓凌气的把那封信纸撕的粉碎,转身看着跟了他十数年的妻子,忽然间眼眶就有些发酸,他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嘴角笑容坚定不可撼动:“你放心,阿昭,我不可能答应柔然的,你永远是我的妻,是我的皇后。”

    谢昭淡淡的笑着,点了点头,靠在他的怀里,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其实谁都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木已成舟,就算桓凌不同意,大臣们也会逼他同意,能用一个皇后换来天下太平,不再流血,把所有兵荒马乱化为虚无,众人看来,这是很划算的。

    桓凌能有这一瞬间的坚定,在谢昭看来,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阿平近来有些惆怅,看着朱雅诞下庶子,看着柔然公主阿颂入主中宫,看着历史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她心头惶急,却毫无办法,朱雅是桓凌的眼珠子,守卫森严,她动不得,柔然公主关系着战事,她不敢动。

    阿平觉得,难怪聪慧果敢如谢昭,也走到这般田地,换做她这个现代女性,在种种形势所逼之下,未必做的有她好,更何况,谢昭,她是真的喜欢桓凌的,从那时的初见,到现在,那份爱意始终一如往昔。

    唯一变了的人,是桓凌。

    一旦被情爱所牵绊,定然会处处受限,倘若谢昭不爱桓凌,就不会为了收服朱氏家族巩固朝廷而低头,允了他封朱雅为贵嫔,若谢昭不爱桓凌,就不会有为了怜惜他而让出皇后的位置,倘若谢昭不爱桓凌,就不会有今天的北宁新朝,贞敬元年。

    阿平虽然不懂情爱,但是也最烦这样的男人,忘了根本,忘了没有谢昭,他何谈能走到今天,桓凌虽然有才,却不过尔尔中人之姿,在这战乱年代,不值一提。若没有遇见谢昭,他桓凌不过是一守城兵,或死于战乱,或死于漠北严寒,或死于疾病,但绝对不会有一朝临圣的今日。

    阿徐手中的长剑挟裹着百万戾气,将那梅花桩劈得粉碎,尤不解气,运气挥剑,将那大理石的桌子劈成两半,他面色阴沉的如同浸染了风霜和无限的夜凉如水。一道掌风朝着他的肩膀飞来,他长剑正要刺去,却堪堪停住了攻势,冷冷的道:“潼关王这般是何意思?”

    “有本事就去宫里劈了那人。”韩嗣眉目冷厉,盯着阿徐,嘴角不期然升起一缕嘲讽:“就像当初一刀结束了阿姚一样,何必拿这些俗物出气?”

    “原来你也是个欺软怕硬,狗仗人势之徒。”韩嗣冷笑。

    “你都知道?”阿徐缓缓收起了剑,贯入剑鞘,垂下的眼睫掩住所有情绪,宛如一堵不透风的墙:“既然你知道,为何不来找我报仇,那可是你亲妹妹。”

    “哈哈哈哈,报仇?呵呵!命运真是讽刺!”韩嗣像是疯魔了一样扬天长笑,却又冷下神色,问道:“是你动的手,还是她让你动的手?”

    “你未免太小看我家主子了。”阿徐有些愤怒的吼道:“她一向仁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一直不知道。”

    韩嗣看着阿徐的目光里,是难得一见的悲哀,好像透过他的眼神,看穿了自己,他叹了一口气:“你猜,你更难受,还是我更难过一点?”阿徐握紧了宝剑,低头看着剑上光亮的清辉,失魂落魄的呢喃道:“大抵,是她更难过一点。”

    “我日复一日活在不见天日的矛盾中,她是我嫡亲的妹妹,却想去破坏她的幸福。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你杀了她,我无数次握紧了剑,想一刀结束了你报仇,可是又无数次犹豫了,你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我没有你勇敢,又有何颜面寻仇?”他浑身的酒气冲天,但是说起话来却咬字清晰:“我每天都会梦见阿姚,她浑身是血的朝着我喊,哥哥你为什么不替我报仇,阿姚死的好惨。”

    “我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心。”韩嗣的目光一片浑浊,却痴痴的笑了起来。

    “潼关王怕是醉了,净说些醉话。”阿徐敛了眉目,想抬手扶他去休息,他却一把挥开阿徐的手,破口大骂的道:“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还不如我呢!从你那次替桓越挡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心和我一样,你的心和我一样!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受这种耻辱!要受这种侮辱!你有本事杀了阿姚怎么没本事杀了宫里那人?对了,你杀不尽,天下女人那么多,你杀不完……杀不完,前仆后继蚂蚁一样多……杀不完……”

    阿徐的目光冰冷,抬手一个巴掌打在了韩嗣的脸上:“王爷怕是疯了!”起身提了满桶的水兜头泼了下去,现在是暮秋初冬,深夜里冷的很,这一桶冷水下去,他的酒也醒了大半。

    身子却颓废的滑到在地,神色悲戚不能自抑,半响后,顾不得浑身打哆嗦,把脸埋在了胳膊里,随之传来野兽般的呜咽。